Dividend Payments Scrapped in the Era of Coronavirus 新冠肺炎下滙豐的派息風波

3月31日香港股市迎來一個震撼消息。多家英國銀行及金融機構應英倫銀行要求取消派發股息。在香港上市的英資銀行滙豐控股 (SEHK: 0005) 及渣打銀行 (SEHK: 2888) 受消息影響股價大瀉。當中藍籌股滙豐素來以穩定派息見稱，即使2008年經歷金融海嘯及世紀供股，仍然維持派息（雖然派息金額已比金融海嘯前減少）。滙豐股價當日瀉近一成，創10年新低。

 上載於港交所的官方文件，有關滙豐控股2019年第四次股息及2020年普通股股息的聲明如下：

滙豐控股有限公司董事會今日接獲英倫銀行透過審慎監管局發出的書面通知，要求滙豐取消派發 2019 年第四次股息。英國其他銀行集團亦接獲類似要求。

因此，董事會於討論審慎監管局的書面要求後，決定取消原定於 2020 年 4 月 14 日（星期二） 派發的第四次股息每股普通股 0.21 美元。就取消派息對股東（包括香港、英國及世界各地的個人股東）所造成的影響，董事會表示遺憾。 

董事會亦決定，在 2020 年底前暫停派發所有普通股的季度或中期股息或應計款項，亦不會進行任何普通股的回購。

企業撤銷派息雖然並非首次發生（詳情可參閱本博客「股息與企業財政紀律」一文），但對滙豐這些大企業來說卻是前所未見。筆者認為這次撤銷派息將對滙豐的聲譽造成沉重打擊。

筆者翻查財經網站etnet經濟通記錄，滙豐原定在2020年4月14日派發的股息已於2月27日除淨 (ex-dividend)，以致問題有多一層複雜性。我們先從派息及除淨的基本邏輯說起。企業是否派發股息予股東，其實對股東的權益沒有分別。舉個簡單例子：

• 假設滙豐股價為每股45港元。
• 管理層有兩個選項：（一）：派發每股1港元股息；（二）：不派發股息。
• 注意一點：除淨作用在於反映股東權益之改變。在除淨前買入股票的投資者才能獲得股息權益（每股1港元），同時需要付出每股45港元的代價。在除淨後買入股票的投資者不能獲得股息權益，但只須付出每股44港元的代價。

故此：

• （一）如果管理層決定派發每股1港元股息，到除淨當天股價會自動調整為每股44港元，成為當天的開市參考價。在除淨前買入股票的投資者的總權益由兩部分組成：第一部分是將會在派送日得到的股息每股1港元，第二部分則是市價為每股44港元的股票。
• （二）如果管理層決定不派發股息，股價毋須進行除淨的步驟。投資者的總權益就只由一部分組成：市價為每股45港元的股票。

由此可見，兩者的股東權益理應沒有分別。但上述例子無法反映今次滙豐撤銷派息的情況。原因在於：滙豐已經就派息進行除淨的動作（2020年2月27日是除淨日），但卻在除淨日與派送日（2020年4月14日）期間宣佈撤銷派息。換句話說，直至到除淨日仍持有滙豐股票的投資者失去了獲得股息的權益，但卻持有著已經除淨的股票，白白被「騙取」了股息收入。不少坊間的投資者及財經博客也形容，這次撤銷派息是對股東的「打劫」。

滙豐是昔日的散戶愛股，不少年長投資者一直以來依賴滙豐穩定的派息幫補退休後的生活開支，如今美夢成空。筆者個人的意見是：這次撤銷派息是應英倫銀行要求，理論上滙豐應沒有什麼話事權，但此舉確實會重創英資金融機構的聲譽，對疫情後英國的經濟復甦不會帶來任何好處。折衷一點的做法是：應撤銷來年（2020年）及2021年首季至次季的派息，但仍繼續派發已經除淨的股息；這樣能夠保留相近的資金於金融機構裡去應對經濟衰退，同時也對股東作一個合理的交代。如果英資金融機構確實需要緊急的資金，英倫銀行作為中央銀行可擔當「最後貸款人」 (lender of last resort) 的角色。無論如何，犧牲多家英資金融機構百年老店的招牌，換取一筆救急的資金，也讓人有「因小失大」之感。

滙豐同時預示首季信貸損失增加，令人憂慮會否再進行另一次「世紀供股」。目前滙豐最大的問題是，除了大中華區（當中集團大部分盈利來自香港）業務以外，其他地區業務長期低迷，成為集團的計時炸彈。歐洲的經濟形勢本來已經呆滯，加上現時新冠肺炎的疫情大爆發，往後復甦之路更難言樂觀。

筆者翻閱滙豐集團2019年年報，以國家及地區區分的稅前盈利／虧損圖表如下：

從圖表可見，整個歐洲錄得稅前虧損46.53億美元，亞洲區盈利184.7億美元，當中香港佔120.5億美元；中東及北非業務盈利23.3億美元，北美業務（包括美國及加拿大）盈利7.7億美元。香港一個彈丸之地所得的盈利為整個北美地區的超過15倍。說匯豐是一家被香港人養活的跨國銀行也絕不為過。


筆者以自己的對金融市場淺薄的理解，為滙豐放下幾個預測：

• 滙豐將剝離或沽售部分歐洲業務；
• 滙豐或需要再度世紀供股籌集資金；
• 滙豐或會繼2008金融海嘯後再度減發股息；由於滙豐已經確認不會在來年（2020年）派發股息，故此下次派發股息的日期最樂觀估計是2021年的第一季。
• 筆者翻查滙豐之前高峯期的派息是在2007年7月至2008年5月發生，當時中期，第二次中期，及第三次中期股息均為每股0.17美元；而最後的末期股息（現時改稱為第四次中期股息）則為每股0.39美元；全年合計每股0.90美元。
• 這個數字在金融海嘯後2009年7月至2010年5月大減至每股0.34美元，減幅超過60%。故此筆者認為持貨的投資者也要大幅調整對滙豐2021年股息（如有）的心理預期。

與滙豐一樣，渣打銀行 (SEHK: 2888) 同樣撤銷已經除淨的派息每股20美仙，股價也顯著受壓。另一家英資金融機構保誠保險 (SEHK: 2378) 於本年3月宣佈派發第二次中期息25.97美仙，並已於3月26日除淨，派送日為5月15日；但暫時仍然未收到撤銷派息的消息。不過，保誠的第二次中期息也比去年少，同時也宣佈了將公開出售美國保險業務Jackson National Life，重新聚焦增長較快的亞洲市場。筆者相信這也是跨國企業發展的大趨勢，未來世界經濟的中心將慢慢遷移至東方。

網站連結：

• UK banks scrap dividends on coronavirus fears, pressure on bonuses
Link (Source: Reuters, 2020)
• HSBC - Annual Results 2019
Link (Source: HSBC, 2020)